曾在上海松江的旅游景点“醉白池”里看到一块石刻浮雕“十鹿九回头”：画面为十只生动逼真的梅花鹿奔走于林中。据说，“‘十鹿九回头’是反映松江历史传说的一块石雕，这块石刻浮雕，略呈方形，边长一米，画面上是十只雄健的梅花鹿在奔走，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松江原为鱼米之乡，外出当官的人，十有九人都是思念家乡，返回家乡的。因鹿与禄谐音，意思说靠俸禄吃饭的人十有八九要回到富庶的家乡来。所以‘十鹿九回头’就成了留恋故土的代名词。”看到此浮雕，我站在那里许久，心里感慨：“如若现代人伦如是，那将是何等美好”。然此画此景却似乎与耶稣所说的“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人，不配进神的国”不相协调。应如何在耶稣和家庭或世界作抉择?就成为基督徒生命需要化解的思想矛盾。笔者认为，正确理解耶稣的话是解决此矛盾的唯一钥匙。

　　单从“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人，不配进神的国”字面看，很多人不能理解，甚至质疑耶稣为何如此无情，为何要求人抛弃自己家庭、家人于不顾，来跟随他?若再看看上文愿意跟随他的人所提的要求，我们就更觉耶稣的话不尽人情。那人说：“主，我要跟从你，但容我先去辞别我家里的人。”(路9：61-62)那人的要求很低，似乎只是希望与家人打声招呼，让家人有思想准备，安顿好家人再回来跟从耶稣。显然这是符合人情，也可理解的。

　　我们相信，耶稣并非无情之人。从他生命的历程，就处处可见他对家庭的负担。显然，他是一位顾家的人。在12岁时，他第一次到圣殿参加礼拜，后在圣殿里呆了三天，他父母找了三天。当马利亚说：“我儿，为什么向我们这样行呢?看哪，你父亲和我伤心来找你。”耶稣在表面上虽然很无情地回答说：“为什么找我呢?岂不知我应当以我父的事为念吗?”后来却“同他们下去，回到拿撒勒，并且顺从他们。”(参路2：41-52)在耶稣出来传道前的近二十年时间里，耶稣一直与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并成为一位技术娴熟的木匠。主耶稣是一位极有孝心的人。在十字架上，将死之前，他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马利亚托付给最爱的门徒约翰。

　　既为重孝道的耶稣，为何说出此番无情的话?笔者相信，此话不是耶稣在讨论家庭伦理时说的，而是在讨论选择生命道路、进天国的主题而说的。在讨论家庭伦理时，耶稣总是按家庭伦理的原则要求听众。但在讨论走生命道路、进天国的主题时，耶稣则按天国子民的原则来要求听众。

　　进天国与孝敬父母是否不能调和，只能选择其一?从主耶稣一贯的教导来看，他并没有绝对将两者分开。主耶稣自己是一位全身心“作成神的工”的人，又是一位孝敬母亲的人。该如何协调专注跟随进天国，又履行家庭的基本伦理。我想主耶稣的话可以给我们启示，主说：“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诫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爱人如己;这两条诫命是律法和先知一切道理的总纲”(太22：37-40)。主耶稣在此调和了爱神与爱人的关系，告诉我们爱神与爱人是并不矛盾的。爱神的人不会因为爱神而忽略爱人。

　　但主耶稣要求人“尽心、尽性、尽意”地爱神，又如何再爱人呢?这与我们的观念有关。我们总是将爱神、爱人二分并对立，认为爱神就不能爱人，爱人就不能爱神。若再看主的话就必明白，主说：“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太25：40)显明爱人可以纳入到爱神的范畴之内。当我们因着爱主的缘故来爱自己的家人、邻舍时，就是爱主的表现。这样，就可以肯定地说，进天国与家庭伦理是并行不悖的。进天国的人可以“尽心、尽性、尽意”地爱神，其爱神的表现之一就是遵守家庭道德伦理。

　　我们否定了“手扶着犁向后看……”的教导吗?耶稣的生命与他此处所讲的“手扶着犁……”有矛盾吗?并非如此。如前所述，主耶稣所说的“手扶着犁……”着重的不是家庭伦理，而是人生的方向。人生方向只有一个选择的机会，非此即彼。可供选择的两方面是不能并行、不能协调的。这个可供选择的两面就是跟从主走永生的道路或是与世界同流面向死亡。未认识主的人都走在世界的潮流之中，人生所面对的终究是死亡。认识主，跟从主的人就是踏上永生道路与世界分离的人。所以当人选择跟从主，就没有权利、没有能力让自己兼顾两全。当人决定跟从主时，就已经抉择了人生的方向和目的。当人未愿跟从主时，就等于选择了“死亡”。在“永生”与“永死”之间没有可供选择的“灰色地带”。

　　主耶稣说：“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人，不配进神的国”，就是告诉我们既然选择跟从主，就不能留恋于世界与世界罪恶的生活。主耶稣的话不是要否定家庭伦理，而是提醒跟从主的人放弃世界一切的缠累，专一跟从主。在人生旅途中，有许多值得留恋的“家人”。只有将自己的“家人”完全带回到神的面前，将爱“家人”纳入到爱神的行动中，才是合神心意的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