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礼物
“寒假回来多住一些日子吧。”
“好的。”屏幕那边温和地说,“等你过了生日,我再走。”
放下手机,我一阵眼热。
但是没想到,这个假期真长,长到作学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返校。
第一次见Eric,他14岁,正值青春期,每天会出现各种情况。常常是一道反锁的门,便将我和他,隔在两个世界。因每天晚上9点他才下课,多年来他养成了一个人吃饭的习惯;有时即使在家,他也不愿和我们一起吃饭。那时,我唯一的盼望就是熬过六年——那时候他上大学,我就算解脱了。
没想到,六年竟也倏忽而过。就在Eric上大学两个月后,他对我的称呼变了,从以前的“你”变成了“您”;之后,我和他的关系改善了许多,他常给我带来惊喜。
今年,这是他第一次寒假回家,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天门山。结果刚到春节,就遇到了疫情。关锁在家的日子,只能做饭了。对于我这个平生讨厌做饭、20年没好好做过饭的主妇,下厨房着实是个挑战。而且我偏向素食,可Eric纯属“食肉动物”。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热情,似乎里面有一股力量在推动我,我决定好好下厨房。我下载了“下厨房”
app,把各种肉的配方都阅览了一遍,列出一张长长的单子,买齐配料,准备上阵。
当第一个“小炒肉”端上桌时,我有些忐忑不安,看着Eric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然后,露出欣喜的表情:“嗯,好吃!”那一刻,我心里高喊一声“哈利路亚!”
于是,红烧肉、糖醋里脊、干煸牛肉、咖哩牛肉、红烧牛腩、盐焗鸡、孜然鸡胸肉……所有Eric喜欢吃的肉,都一一上场,甚至连他平时不爱吃的羊肉,被我做成了羊肉抓饭,他都大快朵颐。每每听到他发出“啧啧”的称赞,看到他吃到一块都不剩的时候,我的那份满足无与伦比。以至后来,我几乎每天都可以出一个新品。
站在厨房,常常让我想到劳伦斯弟兄,他是一位极平常的厨师,却写出了《与神同在》这本书,成为许多基督徒的灵修必读书。他写道:“达到神之路,爱是一切,思想最小。”“我在厨房里最忙的时候,与我在祈祷的时候没有两样。”
“我们能为神做的事很少,为着爱神之故,在锅里翻着饼,翻好后,低下头来敬拜神,更快乐……为着爱神之故,就是从地上拾起一根草来,心也满足。”我听着道,唱着赞美诗,终于体会到劳伦斯弟兄的满足,煎炸翻炒,上帝竟然让所有第一次出品的菜肴都色香味俱全。感谢他,我本想当个作家,没想到却成了一个厨师。
从前坐下就吃的Eric,现在会等着我从厨房出来,再等我做谢饭祷告,然后负责说“阿们!”每天坐在餐桌前,成为我们之间最愉悦的时光,谈论时政新闻、话题节目,他最喜欢的纪录片、历史讲座、学校的趣事;有时候,他远在国外的女朋友通过视频,也加入我们的讨论……饭后,他帮我收拾餐桌、洗碗;看我在厨房站得太久,还会给我捏捏肩。
最让我感动的是上周六,当他知道我禁食祷告,硬是把我从厨房推出来,“你禁食,还给我做饭,这太残忍了!”他坚持叫了外卖。
于是在这个下午,我喝咖啡、看书,他练俯卧撑;晚上,他上网,我看电影,他帮我下载了某公司春节推荐的所有电影……在外面消息汹涌澎湃的时候,我们里面都有难得的平安。
那天,多日未下楼的Eric坚持要出去,我三令五申:不许坐公交、不准打车、半小时内回家,他一口答应。很快,他一头大汗地冲了回来,怀里是一捧蓝色的满天星,他的笑容也像星星一样闪亮,“花店竟然开了,可惜蛋糕店没开,只能用麦当劳的将就了。”从他手里接过鲜花和蛋糕,像接过了他的心,我一时无语凝噎。
吃过晚饭,我换上那条酒红色的“秋色连波”连衣裙,以郑重的心到上帝面前祷告。我感谢在创世以前他就赐予我的那份恩典,感谢他赐予我生命,感谢他以我的名认识我,让我在他眼前蒙了恩……
餐桌上,Eric已经把蛋糕摆好,插上蜡烛,笑意盈盈地望着我说:“许个愿吧!”我低下头,仿佛已置于层林尽染的山间,一幅生机盎然、丰饶富足、静美安息的画面就在眼前,一道活水的江河正奔流而出……
没想到,曾经难熬的日子,如今已化作最美的祝福;过往的一切,都让我看到上帝的恩慈和怜悯;他把Eric放在我的生命中,成为最好的礼物……
这个假期,看了很多部电影,也读完了几本书,感触颇多的是玛亚老师的一本新书——《每个日子,都有生命的礼物》,是的,每个日子,哪怕是在疫情之中,他仍坐着为王。
春天是关不住的,爱也是关不住的,让我们都成为彼此生命中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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