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是一个关于雾霾的故事

当七分之一的国土被雾霾覆盖，当PM2.5指数300、400、500点，折磨我们整周迟迟不去时，这个背后有多少的自私和贪婪，多少的勾兑和交易，多少的欺骗和隐瞒，多少企业的胡作非为和管理者的不作为?

这一场雾霾，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发生在中国?

在中国人传统的世界里，我们有模糊的自然崇拜，我们敬重风和水，天与地。这些虚假的崇拜如今被唯物论彻底摧毁。没有对上面的敬畏，我们在地上可以无所畏惧。

同样，我们也不再尊重生命，在中国人传统的世界里，生命还是有某种神圣价值的，如今，生命是进化而来的产物，既然它可以进化而来，也可能正在往一个不确定的地方去，生命没有任何超越的价值。

传统的天空崩溃后，没有超越、没有审判、没有价值、没有邻舍、没有情谊、没有担当，当然更没有永生。

剩下的，就是功利化，就是以商业或工业的方式进行的扩张，和无所顾忌的污染。留下一个污染的天空，给一堆被格式化的人们沉默地忍受。

这个时候批评管理者是容易的，他们应当担当首要的责任。但我们自外于这场罪恶了吗?那罪的雾霾，就是自私和对他人的无情，对上帝的不敬，不是从我们的内心升起，并向外弥漫的吗?

这一场灾难，我们不能自外其中。我们大部分人也没有富足到可以从这块国土上全身而退。至少，当你的邻舍在往娃娃菜上抹甲酫时，往牛奶里注入化学物品，或用洗衣机拌奶粉当成鲜奶售卖给奶站时，你没有制止，没有劝说。或说我们没有为他们祈祷，也没有向他们传扬福音。

当我们嘲笑管理者这一回不能再享受特供空气时，我们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社会共同体正在走向全面集体性的危机，这个危机是由我们的心灵状态发出，与我们的生产生活方式相互作为，编织成为我们整个社会的治理模式，然后弥漫在我们的空气中。这场灾难背后是一个民族的自私自利、无情无义、尔虞我诈、欺上瞒下、贪得无厌的写照。

我们来到一个时刻，就是我们前所未有地无所畏惧，但却生活中处处充满恐惧;我们看起来已经无所不能，但实际上我们甚至无力给我们的孩子一片干净的菜叶。道德伦理崩溃、全面工业化及世界工厂的地位、全面城市化浪潮、技术化导致的生产能力的高度提升、没有永生只有今世的唯利是图，没有审判管他死后洪水滔天，使我们产生前所未有的污染物，而我们仍没有足够的公共治理能力来应对这样的危机。

如果说洛杉矶曾在雾霾之下喘息了五十年，难道我们不会喘息更久?也许这样的情形将会加剧，不信你看1999年北京晚报的承诺和誓言：“绝不能让污染的空气进到新的世纪”，以及今天我们何等羡慕1999年已被污染的天。

除非，一次经济萧条，使我们的生产频率降低。一场公共治理的变革，使污染得到有效管治，但仅有这一切，不足以改变目前每况愈下的趋势。

100年前，我们的前辈以德先生和赛先生为中国开出药方，伴随着是对信仰的批判。没有对上面的仰望，赛先生会疯狂，而德先生会变味。100年后，我们尝到了赛先生的甜头和苦果，也尝到了变形的德先生的异味。

在这个灰霾遍野的日子，难道透过紧闭的窗户和朦胧的天空，不是我们仰望的时刻吗?如果因为耶稣降生天与地能和好，如果我们的生能被耶稣的死挽回，那么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对未来怀抱希望。

平安夜是一个关于邻舍的故事

儿时每到清明节，生产队就会组织队员对茶叶进行开采仪式。每个人背一个竹篓，每个人只采四十九片茶叶，回家把碧绿的茶叶泡在大海碗里。那时加工茶叶用脚踩，乡亲还会洗干净脚再用“脚功”揉茶叶，最大的“污染”不过是把脚上的污垢传给买茶的人。后来，长大了，乡里人几乎每隔一周就给茶叶洒农药，可能是洒过农药后两天就采下来，机器加工后被卖到远方的城市里。这个经历导致我自己多年不喝街巿上买来的茶叶。

现代化规模化的生产使许多远方我们未曾谋面的人，成了我们的邻舍。正如如今我们正在呼吸那未曾谋面的众多邻舍所输送给我们的雾霾。

20年前采访过厦门的一个储备水源，沿这个水库建了许多工厂，电镀厂直接往饮用水源里排放重金属废水，其中多项环保指标超标好几倍。当我们进入一个大工业化、大贸易的时代，中国人的伦理还是小农伦理，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中国人需要从雾霾中认识到邻舍的重要性。我们的行为是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没有诚信，惯于欺瞒过关。没有公众伦理，在小农社会可以勉强自保，但在一个工业化、技术能力大大提升的时代，每个人可以把自己的恶，自己所排放的污染输送给远处你不认识的邻舍，你自己也承受从远方邻舍而来的伤害。

圣经最大的两条诫命，一是爱你的上帝，二是爱你的邻舍。“爱人如己”，耶稣说：“你要别人怎样对待你自己，你就要怎样对待别人。”

大工业化和商业化，把邻舍的概念扩展到了全国乃至全球，然而我们的邻舍观念却全面崩溃了。

圣经讲述过一个好撒玛利亚人的故事，与如何爱人如己有关。宗教人士试图考验耶稣，让他来界定“谁是我们的邻舍”。

在这个故事里，应该领袖群伦的宗教领袖们，就是祭司和利未人，面对一个被打伤的以色列人，选择明哲自保，做了旁观者。而本来是以色列仇敌的撒玛利亚人，却介入了这个被打伤的以色列人的处境，因为他动了慈心，他的怜悯和爱越过了民族的世仇，导致他停下自己的脚步，并付出了行动。他替对方包裹伤口，把自己的牲口让给他，带他到旅店，还允诺将来支付他的治疗费用。他似乎为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承担了无限支付的义务。这就是邻舍。

其实，我们有另外一个邻舍，这邻舍以足够肝胆和诚信的方式对待我们。平安夜的故事讲述这一位天上来的邻舍，尊贵的祂来俯就卑微的我们，为我们承担了无限支付的任务。

上帝成为一个孩子来了，和我们一样经历十月怀胎。祂生下来，和我们一样吃奶，叫爸爸妈妈，学说话走路、摔跤、劈柴打水……当耶稣基督降世成为人的时候，他和我们一样，他生在旅途中，因为贫困被放在马槽里，经历过四十天的饥饿。他有木匠粗糙的手，他也经历过极深的孤独。他尝过这个世界最深的苦痛，因此能安慰所有的苦痛。

因为耶稣基督，上帝介入了人间的痛苦，并且承担了人间的恶。从天上垂顾地下，以审判的身份去眷顾罪犯。邻舍的本质是关怀、介入和承担，耶稣不仅介入了人类的处境，而且耶稣为我们承担了无限责任的垫付，就是在十字架上为我们的罪垫付救赎的代价，承受上帝的责打。因此耶稣基督成了我们的邻舍，甚至因为耶稣，上帝也成了我们的邻舍。

耶稣从天上下来，就是以我们为邻舍，来寻找我们。打破天与地的阻隔，将咒诅化为祝福，将疏离变作和平。

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最近这几年在江苏北部的一座城市，有一群基督徒在小区聚会，这个小区以脏乱差闻名，人人都把垃圾堆在小区里，罕有人清扫。有一天这群基督徒反省自己，在这小区多年，没有祝福过自己的邻舍。因此他们开始在礼拜天下午主动去打扫小区的卫生。小区的居民发现自己的小区开始变得干净了，他们发现原来是一群基督徒做的，因此他们就来了解这群人。发现这些基督徒礼拜天时，有时没有停车位，因此居民主动把小区的车位编好号，然后在礼拜天时，把自己的车开到马路边，让基督徒把车停到他们的车位上。这是一个多么佳美的故事。

因为仰望而有的对素不关己的邻舍的介入，成了一项互相祝福的行动。

没有仰望，没有邻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