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和远方”,生活就不再苟且吗?(2)
生活的诗情在哪里?
吟诗作对,从来都只属于文人。当我们说日常生活的诗情,其实更多是在说文人的诗情。普通大众虽有审美能力,但都在高楼林立的写字楼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消磨殆尽,难以在一粥一饭式的日常生活找到岁月静好式的平安。
“文艺”标签在社会上的流行,也失去了它本来有的意义,反而只是肤浅地指向一种生活趣味。生活的诗情对于朝九晚五的普通大众,就只剩下在压力和挣扎的大社会中寻找小的生活趣味,来平衡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许鞍华的电影《女人四十》描述了这样一个场景,底层妇女萧芳芳买鱼,卖家说死鱼比活鱼便宜一半,她一下就把那鱼拍死了,说“死鱼了”,然后高兴用一半的价钱拎回一条鱼。
记得小时候读归有光的《项脊轩志》,也发现同样的生活乐趣。书中写道:“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簌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归有光虽穷,却能在自己的生活里自得其乐。月洒院墙,风摇影动,生活中充满诗情。
但是这样的生活场景虽然蕴含趣味和诗情,但不足以带我们逃离生活的“苟且”和自我的挣扎。
海德格尔在《人,诗意地栖居》里曾说,所谓栖居是指人的生存状态,所谓诗意就是获得心灵的解放与自由。很显然,我们的心灵无法在这样短暂的趣味中获得真释放和真自由。
“那片海”在哪里?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的田野,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歌手在重章叠唱中,带领我们进入了三个画面: 母亲对离家的孩子的教导,恋人分手时的忠告,孩子对下一代的祝福,这些都用了同样的这句话串联起来。正如歌中所描述的,“对那片海的寻找”其实在每一代人心中,在每一个人心中。那么,“那片海”到底应该指什么呢?
或许词人自己也不清楚,所以用诗意的表达规避了清晰的指向,以含糊的犬儒的解决方式完成了一次商业化的运作,把多年前泛黄的理想主义重新贴上“远方”的标签,当作鸡汤兜售一空。其实卖汤者很清楚,当年数不清的文青,以为自由就是与日常生活拉开距离,为找寻自己内心的“那片海”,最终伤痕累累倒在沙滩上。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擦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顾城如是说。然而,“朦胧派”的顾城终究没给世界画满窗子,反而给自己的生活画满了牢笼。他难以忍受社会的纷扰,和妻子定居孤岛。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夺走妻子对他的爱,妻子只好将小孩寄养在朋友家中。
之后,情人出现,他因为离婚冲突用斧头杀死妻子,随后自缢。当我们逃到远方,一直带在身边的是我们的自我。无法逃离的自我中心,使人骄傲地企图修改世界以合我意,行不通就跑掉甚至毁掉。
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爱的人,要逃到哪片海里他才会觉得舒服呢?生活的琐碎和庸常,是真正的爱的操练所。真正的爱只有在不完美的现实中才能变得厚重,它需要舍己,需要付出,需要接纳自己和别人的不足,需要耐心来对待生活的不完美,而这些都是以理想主义为名的任性与自我所要逃避的。
文艺青年和理想主义者们都曾感到理想和现实之间深深的张力,他们承受着割裂的痛苦,难以得到内心真正渴慕的那份平安。他们用尽自己的智力,试过各种方法都失败了。世间之物没有一项能带来真正的长久的平安和满足,都只能让在短暂的、逃离生活的文青们,在内心感受到片刻“诗意的栖居”,然后在下一刻内心复归躁动,继续追逐下一个能带来这种感受的项目。
奥古斯丁年轻时一方面在知识上广泛涉猎,专研当时流行的各种学问,一方面放纵情欲,渴望在情欲中获得满足。然而世间知识对头脑的喂养和肉体欲望的满足,并没有带给他内心一刻的安宁。直到后来他接受基督信仰,在《忏悔录》中回顾自己曾经的追寻时写到,“人心是为神造的,如果人心不在神里面找到安息,它是永远不会安息的。”
所有的人其实都在寻求神,寻找内心的“那片海”的呼唤,寻找内心难以获得的真正平安和满足的答案。正如奥古斯丁所说的,他们却没有按着正确的方法,没有在正确的地方找。仔细想想我们的文学和艺术吧,在堕落的世界中,智慧人所无法见到的荣美,却在艺术家和文学家的眼中重被发现。因为艺术为我们绘制高过现实的图画,文学给我们描绘超越生活的品味,将我们的心灵从惊异中提起。
艺术虽然有许多作用,但所享受的美只是在幻象方面。理想与实际之间的鸿沟,艺术无法填补,它不能将彼处的异象变成此处的现今世界,对人生只能提供安慰。它把遥远的迦南美地的荣耀指给我们,但却不能引我们进入那更美之地成为该地的公民。正如巴文克在《我们合理的信仰》中所说的,艺术不能赎罪,它不能洗除我们的罪污,也不能将我们生命的忧愁中擦去。
令人喜悦以及有用的事物固然在其本身有价值,无论物质、金钱还是文艺,但这些都不能使我们心意满足。仔细想想,我们努力地生活,努力地怀着爱意和家人、朋友、爱人相处,不都是怀着寻求内心良善的愿望吗?
在维系生存的水平之上,我们里面有一个意志导引我们的理性与良心希望进入更高的境界。我们内心一直寻求的良善,并不是因为环境是在近处还是在远方而成为良善,它本身就是良善的。神创造了我们,将这种对美好良善的渴望放进我们内心,我们的灵魂也只有在这种绝对至高的良善中才能找到安息。
即使在歌声停止之后,我们依然“苟且”地生活着,我们却可以带着那份灵里的平安,以温柔的心回答那些企图在远方找到答案却再次失望而归的人们,我们心中盼望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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