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专注做好一件事
美学家蒋勋喜欢巴黎。他发现在这个城市里,很多人一生都在专心做好一件事。
蒋勋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你会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是咖啡店主人自己调出来的味道。二十年前,你在那里喝咖啡,二十年后,你还是会在那里喝咖啡,看着店主人慢慢变老,却还是很快乐地在那里调制咖啡......
譬如冰淇淋店的老板,他卖没有牛奶的冰淇淋,几十年来店门前总是大排长龙。但他永远不会想说多开几家分店。他好像有一种“够了”的感觉,那个“够了”是一个很难的哲学:我就是做这件事情,很开心,每一个吃到我冰淇淋的人也都很快乐,所以,够了。
读到蒋勋的描述,我忽然意识到,一生专注一件事,内心深处一定会充满恬静和平安。
仔细想来,我们身边也有不少一生专注一件事的人。
我在家乡小镇上初中的时候,小镇上有一个背很驼的残疾人。他不能干农活,只能卖书为生,骑着一辆三轮车,驮着满满一车书,或者去赶集,或者在学校门口摆摊。我喜欢看书,自然在他那里买过不少书。
多年之后,当我再回到小镇上教书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两鬓斑白,却依然是卖书为生。这些年,他靠卖书娶了妻子,生养了两个孩子,而且在小镇的街面上买了一间门市,开了一个小书店。
当我来城里工作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不知他现在是不是还在。那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小镇上去赶集,看到他依然骑着三轮车卖书。
我的父亲也是一个一生专注一件事的人。他是一个庄稼把式,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家乡的土地。
在我记忆里,他每天赶着牛车早出晚归,在地里辛勤忙碌。他把自家的地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根杂草。庄稼长得是好是坏,关系着父亲的脸面。
秋收时节,父亲流着汗水把玉米收回来,在场上晒干扬净,一边用簸箕使劲簸着,一边鼓起嘴巴,吹去掺杂其中的任何一点灰尘。
虽然玉米的价格已经稀烂贱了,虽然忙碌一年可能连成本也收不上来,但他依然细心除去玉米中的任何杂质,不让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在自己手中失去一点尊严。
父亲依靠着自己辛勤种植的土地,把我们姐弟六个养大成人。最后又像一粒麦子,埋在这块土地上。
父亲一直到七八十岁,还坚持去田里劳动。他活到九十岁的时候,虽然不去地里干活了,但在房前午后开辟出一块块菜园,种上茄子、辣椒、丝瓜,我们每次回老家,父亲一定要让我们拉回一堆蔬菜。
我的身上汲取了父亲的特质。我虽然没有像父亲那样,一生扎根乡间的土地上,而且也换过几种工作,但无论在哪个工作中,我都没有放下手中的笔。父亲用犁在土地上耕耘,我用笔在纸上耕出一道道垄沟。这是我一生最专注的事情。
当然,对于很多人来说,一辈子专注一件事也很难。由于种种原因,一个人难免会调换工作。但对每个人来说,不管你做什么工作,一生该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做好一个人。
在这一点上,清教徒堪称我们的典范。他们不论干什么工作,都会尽心尽责,把手头上的事尽力做好。因为他们抱定一个信念,虽然是在人间做事,但凡事都是做给生命的主。
一生专注做好一件事,就像一棵树在溪水畔深深扎根,关键是要找到你安身立命之地,找到最值得你扎根的那块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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