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头敬拜上帝——忆叶俊松教授
叶俊松教授是云南钢琴教育的拓荒者,从1949到2009年,他在昆明从事了整整六十年的钢琴教学。我认识他是因着江牧师和他的母亲。
江牧师给我讲他们家和叶教授的渊源。江牧师的父亲老江牧师,从香港回内地传教,和叶教授是至交,也一同在教会服侍。后来,老江牧师在昆明安息主怀(此处省略十万字),留下师母和四个孩子,生活没有着落。叶教授就教师母弹钢琴,师母学一条,去教学生一条。就这样,赚得的课时费,就养活了一家人,江牧师说小小的他也因此能喝上点牛奶,不至于营养不良。昆明的钢琴教育家李兆仁先生,当年就是师母和叶教授的学生。据说昆明90%钢琴演奏专业的学生都是叶教授或李兆仁先生的徒弟教的。
感谢主的安排,让我有幸在两年里听他教诲,蒙他指点,时常听他讲解放前教会的各种故事。
那两年间的每个礼拜二早上(除了出差),都是我的快乐时光。我像小学生一样,欢天喜地地从教堂去云艺找他。虽然赞美诗会弹,可他还是要给我打基础,让我弹得扎实些,又从头教我。以他教会老司琴的经验,告诉我一些礼拜司琴的细节。
叶教授平时脾气极好,总是鼓励,几乎没有批评。我弹不好的地方,他就示范给我。有一次,他的一个学生来访,那个姐姐已经是昆明极有名的钢琴老师了。她盯着我看,我一紧张,就弹不过去,三四个音一直重复,那人就笑啊笑,笑得要岔气。那么温和的叶教授就瞪了她一眼,说要尊重,不要笑话别人。第一次看他那么严厉。
他听我说在关顾流浪的残疾人,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解放前,他在贵阳,看到好多外国传教机构的房子好豪华好气派。而这房子前面有许多流离失所的人,衣衫褴褛,食不裹腹,搭个小破棚住着,那么鲜明的对比。当时有人就说,这就像财主与拉撒路的现实版。他说教会应该多关心穷人,特别是残疾人。不要让教会和门口的乞丐像财主和拉撒路似的。
他会这样关心弱势群体,是因着主的爱,他自己年轻时候就是个热心肠的人。1949年叶教授和朋友一起成立了昆明第一个管弦乐队,叶教授任指挥,在昆求学的傅聪也参与其中。1951年,傅聪要回上海,没有路费,叶教授就和曾祥华先生一起安排傅聪先生在锡安圣堂举行了一场钢琴独奏音乐会,帮助他筹到了回去的路费。叶教授的钢琴上一直摆着他和傅聪先生的合影。
叶教授晚年行动不便,不能去教会礼拜,就托我帮他办一件事。一次,上完课,他从身上摸出300元,交给我,说给三一堂买花布置。后来很多次,只要记得,他就会这样交待我。他教了我两年钢琴,分文不收,还让我带钱回教会,帮助教会装饰。
他也操心教会的司琴。他要我好好学,自己学好了去教会教几个弟兄姐妹弹赞美诗,他说这样就不缺司琴了。他没有想到的是三一堂多年的音乐人才多半是云艺出来的,他的徒子徒孙。
后来,叶教授病了,他被家人送去黑龙潭附近的康复医院。去看了他几次,每次他看到我都想哭,可能是因生病难受。人病得脱相,病中的他和原来的他判若两人。我带他祷告,他很感动。最后一次去给他送圣餐,他吃东西已经很吃力,我把圣餐饼送到他嘴里,他慢慢吞咽。而后又喝了葡萄汁。即使是在病中,他都极力地表达对主的敬畏之心。想起那幕,就会想起“以色列在床头上(扶着杖头)敬拜上帝”(创47:31)。叶老弟兄也是这样在床头上仍敬虔地敬拜上帝。有幸成为最后一个给他送圣餐的人,有幸得见他的敬虔之容,真是主给我莫大的恩典。
如今,他在上帝的国里敬拜了。不知他是任指挥还是司琴,我很好奇。将来与主面对面的时候,就知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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